两人避开巡逻的侍卫和下人,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围墙下。
那婢女背着包袱正欲往上爬,突然似想到什么顿住动作。
“等一下。”
她疑惑地转过头,看向身后这个生得格外好看的男子,“你不是小姐带回来的人?怎么会这么好心要帮我逃走?”
阿卿状似愁眉无奈轻叹,“不瞒姐姐说,我从小就被卖过人牙子的手中,那样的苦日子亲身体会过,自是不忍看到别人重蹈这样的覆辙。”
婢女心中动容,冲他感激躬身道,“多谢公子相救。”
她说完转身爬上了围墙。
正准备跳下,目光触及下方后身子一怔。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几只黑色大狗,目光幽幽正盯着她,一副随时都可能要扑上来的模样。
婢女当即就犯了怂,正欲打退堂鼓。
身子刚后退些许,腰间便突然抵上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。
目光瞟到那明晃晃的匕首,婢女心中一惊,不可置信地对上笑意吟吟看着自己的男子。
“再后退,我可不保证这刀会不会刺进你的身体里噢!”
“你……你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
婢女身子僵硬,忍着心头的惧意颤声问道。
阿卿无辜地眨了眨眼,“姐姐你忘了?我当然是来救你出去的啊!只是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半路改主意……”
“所以是跑还是死,姐姐你自己选,嗯?”耳边传来男子低低的话语,异常温柔的声音却是让人背脊无端升起一丝凉意。
“别杀我!我走!”
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,婢女丝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,只要自己摇头拒绝,他会毫不犹豫动手会杀了自己。
阿卿这才满意收了刀。
婢女硬着头皮再次爬上围墙,对上那几条黑狗的眼神,又转头瞧了瞧,见男子身子倚在树干上,抱着手臂弯起眉眼笑着看向她。
算了!
跑就跑,好歹还有一线生机!
婢女咬咬牙纵身一跃,看着朝着她追来的几条恶犬,婢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拔腿就跑!
恶犬在身后不停追赶。
婢女跑没几步,脚下突然绊到一块凸石,整个人摔倒在地!她惊恐转过头,看着朝她飞扑而来黑色身影。
墙外犬吠声不停伴随着女子凄惨的呼救声。
一大清早,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们窃窃私议。
“听说了吗?昨晚外面的狗咬死了咱们府上的一个下人。”
“你说的是小春吧!小姐不是答应放了她,怎么大晚上还翻墙逃跑呢!”
“害,八成是身上犯了事,做贼心虚呗。”
“昨晚我被喊去帮忙了,你是没看见,死的那叫一个惨啊!脸上都被硬生生扯下了一块肉来!”
“哎哟,晦气!”
“嘘!别说了,小姐来了!”
其中一个出声提醒,目光朝长廊那边示意。
见冬叔正和苏成芮正朝着这边走来,几人纷纷噤声,各自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。
“你说那婢女是安插在我苏府的卧底?”
“没错,这是在她包袱里发现的,咱们府上帐本的手抄,还有每年商会里交好的商户名单。”
冬叔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呈了上来。
苏成芮接过翻开查看了一眼,目光暗了暗,转身问道,“那个叫小春的婢女尸体现在在哪?”
“暂时放在义庄里,小春跟府里签的是死契,没有家人认领。”
“带我过去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冬叔垂头应声,带着苏成芮上了马车去了城中的义庄。
屋子里散发着血腥腐腻的难闻味道,看守义庄的人没想到苏府的千金小姐会亲自前来,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相迎。
“哎哟,苏小姐怎得还亲自来了?”
“废话少说,我苏府送来的尸体在哪?”
“这边。”
那人领着苏成芮来到最里头,苏成芮掀开担架上盖着的草席,看着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张脸皱起眉头,“仵作怎么说?”
那人笑着道,“虽说最终死因是因为脑袋磕到了石头流血过多,可毕竟是被那几条畜牲追赶,那家人也愿意赔偿。”
苏成芮点了点头,“除了头上和被狗咬的地方,她的身上可还有其他的伤?”
守庄人闻言一愣,摇了摇头,“并无其他的伤口。”
冬叔一听皱起眉头,“不对啊!小姐,之前暮雨同我说她跟那个黑衣人交手的时候不是抓伤了那人的肩膀?难不成咱们府里还有其他的内应?”
“既然人已经出来了,劳烦冬叔就这么跟我爹回复吧。”
“可是小姐,那……”
冬叔一脸讶异,还欲再说什么。
苏成芮瞧出他的顾虑,淡声道,“放心,这件事我会让人暗中调查。娘现在在外谈着生意,府中诸多事宜都是冬叔和爹爹在操持,我也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,二来,万一那内应真的还在苏府,咱们这么做正好能让他先放松警惕,再寻机会让他自露马脚便是。”
听她这么说,冬叔这才放下心来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,“还是小姐想的周道。”
小姐果真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不少,家主知道的话,一定会很高兴的。
苏成芮突然想到了长廊之中遇见小春的那日,她来到尸体的脚边,命人将小腿的裤管掀了上去。
守庄人虽是不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,却还是乖乖照做了。
苏成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圈,目光突然定格一处。那右腿外侧上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紫瘀痕。
守庄人顺着她的目光显然也瞧见了这处细小伤口,神色一惊,连忙解释道,“小姐,这……许是托运尸体的过程中不小心在石头上磕到的。”
苏成芮突然抬头看向她,“你也觉得这是石头磕出来的印记?”
守庄人掩饰心中慌乱,笑着应声。
她当时和仵作想着毕竟是个签了死契的下人,也就没有过多的仔细地去检查这尸体。
苏成芮也没在继续追问。
暗自回想了一下那天小春所站的位置,这个方向……她压下心头升起的猜想,转头对冬叔吩咐道,“那家人赔的银子就把人给好好安葬了吧。”
“老奴知道了。”冬叔恭敬应声。
处理完事情回到府上,经过下人居住的院子时,苏成芮顺带去瞧了暮雨一眼。
说来也奇怪,各种好药都给她用上了,暮雨背上的伤口就是恢复的很慢。
“大夫不是说很快都能好的,这都已经几天了……”
苏成芮看着那通红发肿的背后,皱起眉头。
这伤口不见长好,怎么看起来反倒还比之前严重了?感觉都快要发炎了……
暮雨虚弱地笑了笑,“劳小姐牵挂,许是之前才养好伤身体虚弱,所以才恢复得比平日慢些。”
苏成芮抿了抿唇,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,“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。”
暮雨对上那毫不掩饰关切的目光,心头一酸,几乎欲落泪,有种欲将真想脱口而出的冲动。
小姐啊!
你千万要小心身边那个男人!那厮表面是朵小白花,内里心子可黑的很啊!
想起那日男子在耳边的阴冷警告,暮雨心中几经辗转,话到了嘴边终还是垂头道,“这是小的该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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